蘇格娜

昨天拿到了新書，抱著睡前瀏覽而過的心情。
沒想到這一翻閱，卻牽扯出了一路上，對這個團，這個人的情感。

搖滾究竟是什麼，我不很懂。
我只會用自己的耳朵，去確認自己喜不喜歡，如此而已。

雖然，不知道該說是幸運抑或巧合，他們的音樂總是能直闖我耳裡心底，
但真要說起來，我從最初，一直到現在，都是與阿信的詞戀愛著的。

不騙你，真的是一見鍾情。
最初的相遇，是夢囈如詩的《擁抱》。


「脫下長日的假面  奔向夢幻的疆界  南瓜馬車的午夜  換上童話的玻璃鞋」
「昨天太近  明天太遠  默默聆聽那黑夜  晚風吻盡  荷花葉  任我醉倒在池邊」


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看到詞的那份悸動。
詞藻不是特別華美，但卻有一種詩意的頻率，在我心裡引起共鳴。

如果曲子能讓我更喜歡就好了.........
記得當時，我是這麼抱著惋惜的心情嗟嘆著。

也許，那時我所感受到的東西，就是現在手上這本書構成的概念也說不定。
—抽離掉旋律，歌詞作品本身還能擁有單獨閱讀的文字張力，就是詩。—方文山

總之我就這樣與五月天擦身而過。
腦海中留下的印象僅是，那個聲音扁扁不甚起眼的主唱，擁有獨特而吸引我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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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夏，我高二。
再度遇見五月天，《愛情萬歲》。

已經忘了是為什麼一時興起，走進唱片行把它連同第一張創作專輯打包帶回家。

從來只喜歡抒情歌的我，
整張專輯最喜歡的，竟然是吵得像下一秒就要飛車決鬥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而沒有轟轟烈烈劇情  而沒有朱門恩怨背景  但是在兩人眼底心底  翻覆的天地」
「其實是莎翁一場詭計  故事的終點不是殉情  被困在童話之外我和你  要往哪裡去」
「有一種狂熱  讓我們生病  一場華麗而快樂的病  睜開了雙眼  看不到東西」
「多希望世界就快要消失  好讓我倆享受沒有明天  即使是電光石火幻覺  羅密歐與茱麗葉」


虛幻的狂熱，吻合當時我賦予愛情的想像。
青澀的自己，亟欲掙脫年齡的桎梏，一探愛情的模樣。

即使當時的自己，根本不懂得《愛情萬歲》其實是寂寞又悲傷的作品。


「我需要你的體溫  雖然此刻我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我感到巨大的飢餓  雖然無聊滿滿撐漲我的靈魂」
「我不在乎你的姓名  你的明天你的過去你是男是女  我是如此的清醒  不打算離去也不打算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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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夏，我高三。
面對龐大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升學體制，
對未來，對生命，抱持著滿滿不符合年齡的疑問與負面思考。

然後，像是要給我一個信仰，一個出口，
這次的專輯名稱是，《人生海海》。

Opening是曲調很輕快，卻每每聽得我落淚的《一顆蘋果》。


「時間如果可以倒流  我想我還是  會卯起來蹉跎  反正就這樣吧  我知道我  努力過」
「我想到  遙遠遙遠的以後  會不會有人知道我  在這個寂寞的星球  曾這樣的活過」


一直這樣問自己，努力想要得到的未來，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為了什麼、為了誰而努力的自己，好渺小。

「這是不是要告訴我  潮起終究潮落」


但是阿信說，

「活著不多不少  幸福剛好夠用  活著其實很好  再吃一顆蘋果」


在專輯的末尾，《人生海海》更是直接告訴我，


「就算是這個世界  把我拋棄  而至少快樂傷心我自己決定」
「所以我說 就讓它去  我知道潮落之後一定有潮起  有什麼了不起」


就算無力對現狀做出任何改變，就算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是怎樣的明天，
至少我還有一點，相信自己的力量。

於是高三停課後的教室，凌亂的書桌上，各式各樣的教科書、參考書來來去去，
唯一不變的，是放著這張專輯的CD walkman。

那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夏天。
我考上了大學，抵達了那個從小一直以為是終點的中點。

然後，阿信、怪獸和瑪莎在這一年去當兵，五月天活動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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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年並沒有想像的久，2003年，他們回來了，帶著《時光機》。

也曾經擔心空白和疏離，會不會讓我忘記最初的心情。
但其實這一切都是多慮。

這個團，跟我身邊的任何一個男生一樣，都要去當兵。
他們成長路上，經歷過跟我一模一樣的升學壓力，
藍天白雲的附中驕子，吉他社，留級。

這一切的一切，都跟我這麼近。

讓我感覺親近的，從來不是文宣上號召的「學生樂團」，如此簡單。
他們的音樂作品，傳達出的苦悶也好希望也好掙扎也好，都是在這片土地上活過，才能切身感受的。

一樣的背景，一樣的視角，一樣的共鳴。
感動的因子彷彿刻在我血液皮膚，在音符一下的瞬間，猛地在全身奔竄開來。

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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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我得承認，或許隨著年紀長了，不再愛得那麼用力。
之後的《神的孩子都在跳舞》和創作選，我都沒有過往那麼投入。

但是我一直知道，在我需要方向或力量的時候，
他們的音樂，是能讓我安定的存在。

阿信的詞曲，總是奇異的能打動我、療癒我。
說起來也許矯情，但能讓我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還有一個人，抱著與我相同的疑問與不安，大聲宣洩對一切的不滿之後，仍選擇用力而踏實的過活。

就像我最喜歡的《候鳥》。


「飛過那片  茫茫人海  下個路口直走或轉彎」
「長大太慢  老得太快  等得太久結果太難猜」


沒有人知道明天會怎麼樣。
就算失望，不能絕望。


「現在是2001  永遠的2001  跟想像有點距離」
「我將它唱在歌裡  曾經屬於我們的相信  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忘記」


2006年的現在，我仍然相信，也會一直相信。
很高興，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