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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總是重複著這樣的事情。
走到日本文學區書架前,伸手挑揀,翻閱封面封底,試著閱讀最開頭的章節,
翻看內頁的作者與譯者簡介,再隨意翻翻書頁,放下,拿起另外一本書。
最後常常都是空著手走出書店的。
這樣的結果,一方面是源於自己不愛做功課的僥倖心理,
總是希望隨便就可以遇到一個喜歡的作家、一本喜歡的小說。
另一方面,其實是出於某種不可理喻的文字潔癖。
明知道是翻譯小說,但還是希望閱讀到的口氣可以是自然柔軟沒有疙瘩的。
所以說其實我並不喜歡賴氏村上。
雖然那片片段段的中文也許是刻意營造出來的,以一種如今已可被稱為「村上體」的姿態。
但我總是無法克制地覺得非常被干擾。
總會去想這硬梆梆的中文背後原文的表達究竟是什麼樣子,
然後就會非常想要查證,到了無法專心於閱讀,到了乾脆直接看原文來得爽快的地步。
講這種話實在顯得相當傲慢,但我是真的有些困擾。
扯遠了。
總之後來把這本白石一文的小說帶回家,是因為喜歡譯者黃心寧流暢細膩的筆觸。
不過這卻是一本看完之後會莫名低落的小說。雖然我想大概是我個人的問題。
因為帶著傷感的故事結末其實該是指向主角生命中曾經、或將要綻放的,某一瞬間的光芒。
故事簡介可以看博客來。
書腰上煞有介事地寫著知名作家駱以軍激賞推薦:
「這是一本比村上春樹要成熟許多、我願意打★★★★★推薦的好看小說!」
唔。
並不喜歡這種非順道踩別人一腳不可的推薦方式。
但也不可否認他在封底推薦文寫到的另一段話相當能引起我的共鳴。
「白石一文的小說主角像某種深海魚類,在冰冷孤獨、黑暗不見光的無重力世界用自己腦殼上那自體長出的觸鬚微弱發光。」
同樣的也不喜歡封面上大剌剌寫著什麼聲勢凌駕村上春樹、吉本芭娜娜。
但是卻很認同往上數四行那句,這是「一部男人觀點的戀愛小說」。
或者其實也不算是戀愛小說吧,總之是以橋田浩介這個純男性視點,
去看人人稱羨的平坦仕途背後那踩著一顆顆頭往上爬的企業文化的現實,
還有分不清楚為什麼而愛甚至究竟愛不愛的生命中的女人們。
我想最讓我覺得難過的點大概就在這裡吧。
寫實(除去香折那驚濤駭浪的受虐情形)的情節讓我活生生看見一個日本上班族男人的心力交瘁,即便是站在金字塔頂端如橋田,還是一樣空虛一樣茫然。
聽見酒店老闆娘以交往十年的情婦身份這樣談起與自己並肩走來的同僚,
「…本來他就沒什麼了不起的才幹嘛。或許你也是如此,你們不過是腦筋不壞又肯拼,然後又剛好順利搭上成功列車,如此罷了。但是這條路也不知道終點在哪,就算到了終點,你們也不過是贏得幾場平凡無奇的比賽罷了。」
橋田沒有作聲。
老闆娘接著說,
橋田我問你,男人到底為什麼那麼渴望成功?成功以後到底可以得到什麼?
仍然沒有回答。
與其說不想,大約是不能吧。
真是慘斃了的金字塔頂端的日本男人像。
然後更讓我欷噓的,其實是作為書寫者,同時也身為男性的白石一文,
即使是在那樣現實得接近冷酷的描寫底下,仍然超現實得讓我苦笑的理想戀愛觀和女性像。
兼具聰慧與美貌,燒得一手好菜,甚至在床上都柔媚勾人,
過度完美幾乎是女性版橋田的名門千金瑠衣。
對照苦於童年受創傷痕,敏感易碎不相信任何人卻又無法只靠自己活下去的香折。
我不知道耶。
雖然白石一文說故事的方式非常高明,讓我揪心投入地讀著,
但於此同時,也有另一個自己清醒地在抗拒這個男性視點架構起來的戀愛觀。
總之,越讀就越覺得,啊,男人跟女人,畢竟還是這樣決定性地不同啊。
再怎麼尖銳寫實,
為什麼很多男性作家最後總是會去追尋一個純潔的聖女像呢。
當然我是指精神上的。
畢竟多的是寫遭人推入火坑號稱折翼,實則意在描繪躲在心裡的那個純真小女孩宛如天使。
好像又岔題了。
我猜我只是想說,這算是一本好看的小說。
即使某些部分我並不能被它說服。
如果可能的話,很想看看從香折、甚至從瑠衣的角度去寫的小說呢。
想要知道,橋田的選擇會不會是香折的選擇?
想知道,沒辦法愛自己也沒辦法愛別人的不完整的兩個人,
如果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就會比較接近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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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痛個半死為了轉移注意力所以來當假文藝少女無病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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